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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名導雷利史考特從影30多年來,創造無數經典,早年讓他一炮成名的《異形》(嚴格說起來當年評價亦有不少負評,認定有太多抄襲元素,但商業上的巨大成功使得後來拍攝續集後令第一集地位更添正面評價)、《銀翼殺手》、《黑雨》、《末路狂花》、《神鬼戰士》及《黑鷹計畫》都稱得上影史經典。
正當近年作品評論與票房都不算穩定時,回歸《異形》這套系列電影,拍攝前傳的《普羅米修斯》無非是想證明自己在當代科幻驚悚片型的地位。然而,從片名與整體故事架構來看,《普羅米修斯》又不完全是《異形》前傳而已。《普羅米修斯》談論的是一個更大的格局:我們是什麼?誰創造了我們?造物主造人的原因是什麼?
普羅米修斯的神話寓意是為了讓人類免於受苦,教導人類諸多知識,甚至為了從奧林匹斯山偷來只屬於神的火種,結果觸怒宙斯,擔心人類可能會因此與神平起平坐,導致普羅米修斯的悲劇宿命。
觀眾當然可以無視片名與故事寓意連結,但雷利引用這名字當片名,自然別有用心。
希臘神話裡的神=造物主,人類對於造物主而言,是祂們的作品,當你遇到造物主時,你會想對祂們提出什麼問題?這恐怕是數千年來宗教信徒們最感興趣的話題。片中的考古學家哈洛威博士與蕭博士就是一對熱衷古文明的情侶,雷利設計蕭博士有著虔誠信仰,因為「相信」,使她有著無與倫比的信念想與造物主對話。也因為「相信」,使得她有執念想瞭解造物主為何造人?如同片中麥可法斯賓達飾演的大衛問到哈洛威博士,「你覺得人類為什麼可以創造我?」哈洛威博士語帶不屑口吻說:「因為我們可以」。
若人類對於造物者而言只是一句「因為我們可以」,那這將會是宗教文化史上多麼大的悲劇震撼?等於所有啟示都是一場誤會。
雷利史考特對於《普羅米修斯》想給予的訊息,似乎把之前《銀翼殺手》(Blade Runner)裡的生化人/複製人的議題延生到本片。雷利讓《普》片命題異常冷酷無情,造物者創造了人類,卻可能有著人類無法明白的原因而試圖要毀滅我們。一如大衛說的:「為了創造,得先毀滅」確實從零開始會比重新調整來得有效率,片中造物者的意圖並非強詞奪理。
片頭開場時的造物主飲下黑色有機體的橋段,給足觀眾懸念。究竟他是為了創造萬物而自我犧牲?(彷彿就是神話裡普羅米修斯的影射,為了給予生命而寧願犧牲)還是別有他因?開場的驚悚效果,讓觀眾心裡迴盪的問號到結束,而整片有著諸多疑問未一一解釋,這到底算是雷利史考特未來打算留在導演版的真相大白橋段?還是被片廠要求加速影片節奏而被迫捨去部份情節?或是根本刻意而為?
從片名到主要情節都刻意避開異形元素,說穿了,異形等同於核能/核彈/大規模毀滅性武器。也因為《普羅米修斯》主論述在人與神(造物者)之間的對話,使得異形在本片只擔任了解謎角色之一,並非帶動全片驚悚恐怖氣氛者。充其量只有蕭博士使用了自動醫護機那段而已,而那段還真證明雷利史考特薑是老的辣,血腥元素只設計幾段,但招招見血,令人印象深刻。
麥可法斯賓達飾演的大衛更是出色,觀眾從一開始就知道他是生化機械人,但他的眼神與聲調及動作卻處處充滿情感,完全盡到雷利史考特把重點擺在他身上的責任。在其他組員尚未甦醒前的時候,大衛每一場獨角戲都非常迷人,反覆背誦台詞及整理儀容,其實光這幾場戲就已經證明大衛的行為正在發展「靈魂」。反倒是莎莉賽隆戲份不足,角色深度也停在太多謎團之中而缺乏討論空間。
以美術指導出身的雷利史考特在《普羅米修斯》中展現這位造景高手的視野,不管是太空船或是外星生態到各類詭異畫面,雷利都能維持一貫的優雅手痕,雷利近年的御用配樂家Marc Streitenfeld也只有幾場戲能好好表演,異形設定的原創H.R. GIGER在本片設計的風采依舊駭人,也更因透過本片重新欣賞造物主的飛行器,儼然就是女性卵巢,而異形則是象徵男性生殖器官(牠的變種過程就是一場侵入殖民)。
做為細說從頭的「異形前傳」的《普羅米修斯》,很難百分百滿足異形影迷們的期待。但就擴大戰局,拉高視野而言,《普羅米修斯》稱職地完成使命。
人對造物主的疑問數千年來都一樣,我們是什麼?我們來到這世間原因何在?我們死後會去哪?奈何《普羅米修斯》裡的造物主只回答了第一個問題,也難怪女主角蕭博士最後仍迫切地想尋神,繼續完成她的西方取經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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