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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敘述金慧子飾演的母親(Mother)為了幫智能不足的兒子(元斌飾)洗刷冤枉,因她不相信兒子會涉嫌一起謀殺案(Murder),在無法依賴警察司法的前提下,她只好自力救濟似地完成一幅殺人拼圖。以「販賣/交易」影片商業行為而言,《非常母親》緊抓吸引人的故事衝突本質。但中間穿插的支節卻非常不簡單,複雜到讓人跟著故事轉呀轉地,一次又一次地抽絲剝繭都還理不出頭緒。

 

但是,Mother,和Murder念起來,是不是很像呢?

 

導演奉俊昊過去拍攝的《殺人回憶》與《駭人怪物》都足夠被稱之為韓國史上的經典作品,特別是在他的上一輩導演們紛紛不慎踩到地雷拍出失準之作後,奉俊昊倒成了目前還仍保持既定水平的創作者。

 

《殺人回憶》裡討論鄉下刑警的私刑辦案手段與高階警官講究科學求證的對比,雙方因偵辦一起姦殺案,彼此信奉的價值觀也隨之動搖,眼見鄉下警察願意跟隨科學辦案角度,卻發現案子越陷越膠著。高階警官寧願相信動用私刑早日破案,最後卻也莫可奈何。司法的無奈成了眾人心中巨大問號,緊壓著眾人,沉甸甸地讓他們無法呼吸。

 

《駭人怪物》有著話題十足地譴責美帝國主義為外衣,包裝著屬於韓國自信,一家人努力消滅被美國惡意污染環境所造就出來的怪物。奉俊昊在刻畫被怪物劫走的這戶家庭上花了蠻多心思,有著不成材的男主角,男主角的父親樂天知命,他的弟弟和妹妹則分別是不得志的上班族(還曾是憤怒的學運抗議人士)及射箭選手。這些角色的塑形及深入,扭曲了過往英雄模樣印記。

 

奉俊昊在片中安排那些光怪陸離的媒體/政治/底層百姓間的距離,搭配心酸的結局,卻還能吐出一股淡淡的希望,《駭人怪物》能在韓國上演賣座旋風,不只是因為裡面來了一頭好萊塢繪製的巨怪而已,還有更多奉俊昊想創造的小小烏托邦。
但是,不可能。我們隨時活在戰鬥時間裡。

 

來到《非常母親》,奉俊昊看待的,仍是觀眾以標準制式思考角色行為時,發現自己的刻板印象原來是錯的這回事,以及角色如何因為環境的變化而綻放出希望以期對抗。

 

片中的母親金慧子(甚至從頭到尾沒提過這位母親的名字,因為全天下的母親都有一樣的溫慈愛能,任何母親都理應有著如此深厚關懷本質,如同莎翁說的A rose by any other name would smell as sweet,相信換成任何一個母親,她們也會做出一樣的舉動)為了洗刷兒子的冤屈,試圖找出證據。但她畢竟只有愚愛,沒有辦法客觀辦案,缺乏技巧的她在蒐證過程跌跌撞撞,透過身邊友人或警察一點點蛛絲馬跡,慢慢地拼湊出「她所相信的真相」。

 

《非常母親》裡金慧子的表演,她給予角色深度早在觀眾的計算之內,她那充滿懼怕又心疼兒子的眼神是征服觀眾的利器,我們一瞬間就明白母愛的厚度。元斌退伍後苦無代表作品,在這片中的弱智表現不過不失,並無驚喜。倒是陳九飾演混混朋友鎮泰讓人吃驚,在亦正亦邪之間,他像是害慘元斌角色的混混,卻也是協助找出殺人兇手的正義伙伴。

 

全片的過人之處,其實是奉俊昊設計一次又一次的緝兇推理過程,正當觀眾以為「啊,這一定是這樣」、「肯定誰才是兇手」時,奉俊昊巧妙地操弄我們的認知,轉呀轉地,繞了一圈才發現我們還在原點。

 

大部份的傷痛,我們選擇遺忘,時間是最佳的磨痕機器。《非常母親》裡的愁鬱重擊,配上金慧子片尾的狂喜舞動,竟是加沉了觀眾的驚慌失措。做為入選坎城「一種注目」單元的《非常母親》交出一張漂亮成績單,我更預見奉俊昊高振雙手,相信下次入圍正式競賽單元時,奉俊昊將是我們熟悉的老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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