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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說:玻璃外的雨,落在我心裡。
其實一點也不喜歡台北,因為這裡的城市多雨,每當一到冬季時,如棉絮般的細雨灌入衣袖之間,冷得令人直打哆嗦。
城市原本就是個疏離的樣貌,下了雨之後,就更擴大這層間距。好一陣子,台北幾乎被一整年的雨所填滿,我變成了裹足不前的懶人,像中年缺乏行動力的馬鈴薯,除了工作場所不得不去的地方,大概起點和終點都差不多,就是外頭租賃的小屋。 
我連和人溝通的能力也在同一時間跌入谷底,所有的朋友回答了同樣的話,「等雨停了,大家再出來見面吧。」結果這場雨,一下就下了快兩個禮拜多,於是就形成三百多個小時中,能說到話的人不超過十根手指頭。 
原來下大雨這回事,會令人如此容易變得無處可去,不管是生理的有形距離,還是心理的無限距離。
雨將整個城市包在偌大的寂語裡頭,靜悄悄的,你的耳邊總聽到滴答滴答的雨水,彿似潸然淚下。在夢裡就能聽見外頭的落雨,醒了也不願真正清醒,一半拜天氣過冷所賜,根本不想爬起來,另一半是因為有時確實分不清是在夢境裡醒來,還是在冷酷現境真實地醒來。 
所以也害我意外睡過頭,雨的聲音模糊了街道上的車聲與人聲,一道遮蔽了七百二十度繞行的陽光。雨神迪休特略大概正在此時在台北上方公轉自轉,絲毫忘了離去。
其實我花了近八年多的時間才適應台北城這樣憂鬱的氣候。 曾經一度以為自己很習慣了,連在南部老過敏的鼻子竟然能對這種潮濕天氣適應。畢竟若非北上念大學之故,我恐怕一輩子都很難體會冬雨沁入肌膚的那瞬間,畢竟南部是沒什麼機會下雨的,除了颱風蒞臨之外。
這八年來,漸漸熟悉台北城每逢冬季便落雨的公式,曾幾何時,然而,好幾年的暖冬,差點要人遺忘台北城冬雨的威力,低溫細雨,一種令人快窒息的末日氛圍,像《銀翼殺手》裡,那樣無止盡的陰沉,見不著日光的季節。
倒是在日光裸露的時分,有時反而懷念起了雨來。
雨水聚集了滿城寂寞,對照日光堆砌的難耐煩燥,陰天在溼意中現出詩意,洩了一地的水清池曳,驅逐了漫天塵揚的光影躁動,日光猛然回身,曬得妳我躲在陰影裡,尋找紫外線外的灰黑象限。
雨天終究是恣意的美麗,有人偏愛落雨的滴答聲,彷彿那種頻率是最佳的入睡安眠曲。在低溫失重中、日光背後,泛黃的回憶等著微笑垂眼時想起。
後記:其實我一直很喜歡這一篇,不知是在什樣的精神狀態寫出來的,這一週幾乎都在洛杉磯渡過,沒什麼時間寫新文,先貼篇應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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